丁真谢霆锋|《日月相逢，仙鹤与少年》06话
丁真谢霆锋|《日月相逢|仙鹤与少年》06话
1月15日。祝好友沧沧君生日快乐！扎西德勒！
同好就是生命之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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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了。没有酒席欢聚的夜晚，格聂山下的小村庄就会显得非常安静。人间灯火一盏盏熄灭。
才不到十点钟，丁真家中已经落灯，各自安息。
丁真和弟弟在各自的床上，刷着手机不讲话。
突然，今晚住在这里的老阿妈过来拍丁真的门。
“丁真啊。睡着了没有?去看看那个男孩子啊——”
“嗯，他怎么了？”
“他突然病得好厉害。”
丁真一愣。丢下手机就朝谢霆锋房里跑去。
……
谢霆锋这些天其实一直有些不舒服。胸闷肋痛，脸上发烫。身体畏寒，忍不住牙关打战的那种冷。而且常常喘不过气。
这趟跟着丁真骑马放牛回来，更是心跳得厉害。晚饭没吃多少，只觉得一阵阵头晕。
晚上给经纪人，家里通过电话后，已经觉得有些坐不住了，摸着胸口不住咳嗽。
老阿妈进来问他话时，他抬眼看去，眼前人影是重叠的。
“男孩子，你怎么了？是不是不舒服啊？”(藏语)
“我没事。我好像有点……发热。”
他后退一步，跌坐进椅子里，晕晕乎乎的瘫软在那里。忽然发现再也拢不住自己的意识……
他高原反应了。
丁真赶来时，看到的是谢霆锋趴在桌前，晕倒过去。
“谢霆哥！”
丁真叫他一声。
他奔到他身边，捧起他的脑袋——这颗漂亮的脑袋一点力气也没有，沉甸甸的歪在他掌心里，脸颊红红白白，嘴唇发紫，肌肤热得直烫丁真的手心。
他病倒了！
丁真心中一片空白，莫名恐怖。他轻轻摇晃的谢霆锋，怕他睡着不醒——
“谢霆哥！谢霆哥！”
谢霆锋迷迷糊糊睁开眼，虚弱的对他笑笑。
“丁真，我喘不过气来。”
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，在少年的心口上狠狠剜了下去。
我明明一直看着他，他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厉害?！
在藏地，突然的高烧和肺部疾病是很恐惧的。
他会不会死，他会不会死?
丁真弯腰抱向谢霆锋的腰。他将谢霆锋整个人从座位上扛起来，然后横抱在怀里——
谢霆锋模模糊糊间，第一个反应是:
＊我居然被公主抱了吗？丁真这么大的力气吗？
丁真将他轻轻放在床上。黝黑的手抚摸着谢霆锋的额头，焦虑地感受着这个人的体温。因为谢霆锋躺下会喘不过气，丁真就把他揽在自己怀里，让他保持半坐的姿势——
弟弟尼玛也穿好衣服跑过来看情况。丁真吼道:
“快打手机叫舅舅。”
“好！”
尼玛大力点头。胡乱从衣服里找到手机，播通以后就开始焦虑地原地转圈。
丁真心里也烦。隐隐听见电话那头嘟嘟声——
“你开免提，我也要听！”
“好！喂！喂！舅舅喔！我们家那个谢霆坚普喔！他现在浑身发烫烧起来了！四郎罗布，他要死了啊！”
“啊?！——唉呀！不怕！不怕啊！你再说一遍！”
丁真听到弟弟和舅舅的对话，无奈地直摇头。
“高原反应吗?——不要紧的。你们先给他弄些热水！找找家里的药！”舅舅在电话那头嘶吼。
“找什么药啊?！”
“尼玛你上网搜搜啊！——噢噢噢，找一点红景天！泡水！！”
舅舅那头叮铃哐啷地，声音乱做一团。
“没有怎么办?！”
“没有你就去老阿妈的炉灰里找啊！傻子！——我给你弄一些来！等着！”
他们的大嗓门吼得有来有回，把手机活活整成对讲机。
丁真紧紧抱着谢霆锋，按照古老的医术掐着他的手心，不让他昏睡过去。
谢霆锋还在咳嗽，水喝不下去，才喝一点就随着咳嗽喷出来。他每一次咳嗽都像在丁真胸口撕扯开一个洞。
丁真将他抱得更紧，贴着他的脸，轻轻拍着他——就像抱着自己伤心的小马，就像抱着跌落山崖的受伤的大牛……
他好难过，多么希望能替他分担痛苦。
丁真开始低声念诵佛经。他把自己记得的所有古老咒文低声吟诵:莲师咒、绿度母准提佛母咒、广大药师佛心咒……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哪一句是哪一句。却喃喃不敢停。
喋雅他嗡贝堪则贝堪则…
玛哈贝堪则喇杂萨目嘎喋梭哈…
嗡 达咧 度达咧 度咧 娑哈……
怛垤哆，唵。伽啰伐哆，伽啰伐哆；伽诃伐哆；啰伽伐哆，啰伽伐哆，娑婆诃。天罗神，地罗神，人离难，难离身，一切灾殃化为尘。南无摩诃般若波罗蜜…
诸天神佛啊！如果你们正在空中慈悲地俯瞰大地，请你们帮一帮这个从月亮上来的人。他太脆弱了，不习惯地上的灰尘，他在受苦。请你们帮帮他吧！
……
四郎罗布骑着摩托跑来时，还在路上摔了一跤。
拍开丁真家门时，他袍子脏兮兮的，手上磨破了尽是血。吓得老阿妈双手合十念经。
舅舅从袍子里翻出找到的草药:人参，茯苓，黄芪，还有一大包红景天，递给老阿妈。
“快熬水，给谢霆喝下去。”
“不行就准备送医院——”
四郎罗布又赶紧给老武打电话。叉腰站在院子里吼。
丁真端过煮好的红景天茶，呼呼吹冷，喂给谢霆锋喝。茶碗里还有酥油的味道，甜甜咸咸一丝甘苦，到能喝下去。
丁真死死盯着他吞水，自己抿着嘴巴，好像恨不能替他喝水呼吸。
“丁真，我感觉好些了——咳咳咳……”
谢霆锋又开始咳嗽，嘴里咳出来的唾沫是粉红色的。
丁真抓着他的手，紧紧皱紧眉头。
这怎么算是好起来?！要怎么救他？草药，还是珠宝，还是什么奇怪的金针砭石?
舅舅在院子里咆哮:
“老武喔！对！……他高原反应啦！刚刚发作起来，发烧啦！”
“不急！……药?什么药?——我去找找！”
“尼玛，扎西，武江说他给谢霆备了药喔！你们找一找！让谢霆吃药！！”
谢霆锋奄奄一息。告诉他们在哪儿找药品。
“你浑身好烫。”
“我没事的。”
尼玛撬开医药箱，翻飞出一大堆锡纸药板。捧过来问:
“扎西，他该吃哪个?”
丁真看着药盒子上的字，平时学的汉语很好，如今一个一个汉字在讲外国话。
什么意思?！——哪一个才能救他！
舅舅打着电话进门，老武视频电话保持通畅——
“四郎罗布你开个视频，我看看他的情况。……罗布你先别带他去医院，一路上再给他吹冻了就不好啦！……Nicholas，你感觉怎样?”
老武的大脸占据整个屏幕，看了又看，吼道:
“四郎罗布，你把丁真那小崽子扒开，他都快长在谢霆身上了，我啥都看不见了！”
丁真擦了把脸，扶着谢霆锋对准镜头。
“Nicholas！你怎么样啊？——怎么搞的?”
“……River哥，我今天玩得有点累。”
“噢呀！你可别搞这一出！——你要出了什么问题，你爹地会生吞了我！”
老武隔着屏幕，看到谢霆锋气色稍缓，放心了两分。
“怎么样，你自己感觉要送医院吗?”
“我……就是累了。”
谢霆锋上气接下气，慢慢对答。
“唔。我还以为你身体多好，用不上这些进藏套装呢！你来之前没喝红景天吗？——没事没事，我应该给你都准备了。不然你用我的备用钥匙进我家。
四郎罗布，你再找找，我给他备了氧气罐。你让他先吸氧吧！”
一群人又开始忙活。谢霆锋迷迷糊糊的。见大家这样为他忙，心里很过意不去。
“丁真……”他低声呼唤他。“对不起。”
丁真用一个头抵着头的拥抱作为回答。像两匹骏马交颈依偎，一瞬间不用语言，他们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心:
他身体的苦痛，他内心的难过，都在为他人而竭力忍着。
这两个善良的人依偎在一起，
像一小片被月光照到的孤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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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男人们见到器械都会生出好奇。
大家开始研究氧气罐时，场面一度热闹到不行。
最后是谢霆锋亲自下场，打开氧气罐，调好缪数开始吸氧。
谢霆锋的脸色变得发白。体温似乎下来了，身上还是没力气。丁真抱来被子将谢霆锋的身体垫高，让他仰躺着休息。
“舅舅，我去叫村里的医生再来看看吧。”
“嗯。先给人家打个电话。”
村子太小，连个24小时的诊所也没有。
倒是有位叫做洛桑的赤脚医生，从汉地被调到这里，平时背着药箱走遍附近村落。
半夜听到丁真家有急诊，对方倒是很和气，先安慰几句。——知道不是老阿妈们生病，还松了一口气。
“高原反应啊?——不要着急啊。病人是什么人呀？”
“是家里的朋友。……下面来的游客。”
“哦哦，好的。他叫什么名字呀?”
丁真才准备开口，谢霆锋突然叫了一声:
“丁真！”
＊不要说我的名字。
谢霆锋将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上，做了个“嘘”的姿势。
盛港大明星在理塘受伤，他不愿闹出新闻。
丁真一愣，明白了他的意思。他回过神，对电话那头说道:
“次仁达瓦。他叫次仁达瓦。”
他给谢霆锋临时取了一个名字:次仁达瓦。
次仁达瓦，我长寿的月亮。
……
丁真裹好袍子，跨上舅舅的摩托在暗夜里长驱。他们的交通工具很简陋，连头盔也没有。
夜里温度很低，风像尖刀一样割在丁真的脸上，额头上，扯着他的头发。寒冷的利齿啃食着他裸露在外的手指。
丁真疼得没有知觉了。咬牙眯着眼睛看路。一柱灯光划破黑暗的夜海，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盏灯还亮着……
他就像古老传说中的勇士桑布扎，前去雪山之神那里要拿回能救命的红色宝石。他要把医生带回来，去救那片暗淡的月光。
洛桑医生早就在家等着。他拎着箱子坐上丁真的摩托车，一路也吹得直不起腰来，只把脸埋在丁真的背上。
下车时看看丁真，医生也吃惊。丁真脸上睫毛上都是湿漉漉的，像结着冰霜一样。
“扎西诺布，这是怎么了?”
丁真用袖子擦脸。说:
“风吹得太厉害，我眼睛流水了。”
医生摸摸他的头，急忙背着药箱进屋。舅舅和老阿妈们出来迎接他，将他引去书房。
丁真走在院子里。心乱如麻。他突然看见水桶里倒映出天上的月亮。月亮把月光洒在大地上，让寻常的水里也泛起珍珠般的光泽。
他将手泡入冰水，捧起一掬水，俯下身去亲吻水中的月亮:
神灵啊。我向天空献上我的心。
请你们保护他，不要让他回到月亮上去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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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门来的洛桑医生替谢霆锋检查身体。量血压，测体温，忙活完说了句老梗:
“幸亏我来的快呀。”
“不然呢?”
舅舅，尼玛都紧张地看着医生。
“不然他就痊愈了。”
洛桑医生抱着药箱慢慢翻开:
“你们这药品不是挺全的嘛。
氨酚待因片。舒血宁。舒必利。多潘立酮，艾司唑仑，硝苯地平……唔。好家伙。我还给带了普萘洛尔，也留给你们。
这些药这么这么组合吃。记不住的话我给你们写张纸。
头不疼了，就把氨酚待因片停掉。再多吸两三次氧，每次吸够一小时。别剧烈运动，要好好吃东西，多休息。红景天接着喝。”
丁真从屋外走进来，怔怔看着他们:
“他怎么样了？”
谢霆锋在用机器吸着氧。看上去像是电视剧里面得了重病奄奄一息的人。但是他抬起头眼睛看着丁真，居然眨眨眼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。
洛桑医生笑声爽朗:
“扎西诺布，不要怕。他已经退烧啦，没事啦。这位次仁达瓦兄弟身体很不错。今晚上他应该能睡个好觉了。明天起来就和你一样活奔乱跳啦。”
丁真眨眨眼，想挤出一个微笑，却笑不出来。
洛桑医生认真看看戴着面罩吸氧的谢霆锋，有点好奇:
“你们家这位次仁达瓦长得好帅啊！我以前没见过喔！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港台明星?——嘶，那个谁来着。”
一家人紧张地看着医生。
“哦！郭富城！——你长得像郭富城对不对?”
“……对。”
老阿妈端来人参茶给大家喝，洛桑医生唬了一跳:
“阿妈，这个茶你们给次仁达瓦同志喝。我喝了晚上睡不着觉啦！但是你们最好去煮点姜水红糖。”
“这个也治高原反应吗？”
“不是。你们家的男孩子晚上骑车这样吹风，要把他冻坏了。赶紧大家喝一点姜汤预防感冒。……我说你们这些同志，骑车要弄个头盔呀！不带头盔是违法的。要注意安全，知道不?”
无头盔驾驶的违法分子:四郎罗布舅舅，丁真和尼玛……
这些帅气的康巴男人蹲在地上，纷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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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桑医生顺便给家里的老人小孩们做了检查，留下一些疏通心血管的药品。
大家一起蹲着喝完一小锅兑了感冒冲剂的姜糖水，又塞了两块烤饼，像是吃了顿宵夜。舅舅问医生要不要喝点酒，洛桑医生恨铁不成钢的直拍大腿。
“你都没头盔，你还要酒驾！你们这些同志哟！”
最后，舅舅骑摩托送医生回去，然后就此回家——依然是无头盔驾驶。
丁真劝老阿妈和弟弟都回去休息。
“这个人我来照顾。我能跟他说话。你们快去睡觉吧。”
热闹的小院终于又恢复了安静。
丁真站在门口，院子里的光照在他脸上。他轻轻关上灯，只留院中一地月光。
谢霆锋嗡声嗡气地唤他:
“丁真。”
丁真关上门。没回头。
“丁真，我没事了。你为什么不过来?”
谢霆锋的声音变得更柔和了。
丁真走到他的床边，跪坐在床前，慢慢拉起他的手。
他抬头望着谢霆锋，谢霆锋才看清他的脸——
你从没见过这样的神情，好像这个人一生都不会再笑了一样。
“你不要那么担心我啊，小伙子。”
谢霆锋抬手去抚平丁真的皱眉。可他紧皱的眉头像被冰雪冻住的山川一样，他的手指无法帮他展开。
丁真低声道:
“对不起。我没有保护好你。”
＊他居然在自责吗?
“不啊，丁真，你救了我一命呢。”
“……我不该开玩笑说你会死。”
“啊，你还说过这样的话吗？”
谢霆锋忍不住笑了。他反手与这位小朋友十指相扣，轻轻摇晃他的手掌。
“丁真珍珠。没事的。明天起来一切就会照常。我还准备让你带我去格聂神山呢。”
“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“我知道呀。”
＊你不知道，是神将你还了回来。
你这个人实在是太弱了，你会死的——
我从前还不够小心，以后要拼命小心。
“我会这样，把你保护起来。”
丁真望着谢霆锋，双手做出一个捧着的姿势。
他就这样捧着谢霆锋的手，像捧着一捧月光，
然后将它轻轻放在自己额头上。
To be continu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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替洛桑医生咆哮一句:
扎西丁真，救回你家月光的不是我和药和氧气瓶吗？
你为什么要感谢神灵?！
你们这些同志啊！——
(噗)
下一章他们就去格聂神山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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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大家健康平安。再祝沧沧君生辰吉祥。岁岁如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