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袍龙葵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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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禅同人:《碧水吞麟》24回


【与子偕行】

 

01:

前回文说,刘禅随军回到蜀地,帮司马昭平定姜维钟会之乱。刘禅战中重伤,多亏司马昭救回一条性命。

 

司马昭重新部署汉中、蜀地,并邀请刘禅祭祖安民。在他们离开蜀地之前,刘禅说有一个地方,想悄悄带司马昭去看看。

 

……

 


司马昭站在铜镜前,换了好几套衣服,始终觉得不满意。

虽然他也知道微服潜行,一定要选用平民的衣物,务必求个低调;但这些平民的衣物实在太平凡,难以凸显他“高大、英俊、爽朗、豪放、挺拔……“的特点。(←_←)

 

“铜镜啊铜镜,我这一身打扮,在蜀中能否也算得一表人才,出类拔萃?“


“……“

铜镜锃亮,只想静静地站在房间一角,做一个美丽的安镜。

 

司马昭又呵呵儿地去问王元姬:

“吾与城北徐公孰美?“

“我这么打扮,像蜀地的人吗?和关羽、赵云、姜维相比,谁帅?“

 

王元姬一翻白眼:

“哼,就你美。“

 

司马昭也不生气,兴致勃勃地继续往身上佩戴宝剑,短刀,彩绦络子,碧玉佩,小金钩,刺绣香囊,黄铜小香炉……

 

在他几乎把所有能象征贵族身份的配饰都带上,渐渐变成一只炫富的鸵鸟时,王元姬终于放下手中正打着的彩珠结络,叹气道:


“子上,只是跟安乐公出去游乐半日,何必镇重其事?”

 


司马昭抓抓头发,他心里又甜又苦,但是说不出分明。

最后只能用懒洋洋的音调拖长声音说道:

 

“你可不知道刘公嗣那个人啊……”

“安乐公怎么了?”

 


“他呀……”

刘公嗣那个人呀,是个泥性子,水脾气。


柔和得没有一点锋芒,深藏到任由你推弄——被人推着走,自己不费力,一颗本心飘飘悠悠,猜也猜不透。

 

这样的人突然小心翼翼邀约你,待你暗暗有那么一丝亲密的期许和热情,——简直就像沉默的土地终于有第一棵秧苗破土,在冰冷潮湿的黑色泥土里钻出一茎嫩绿。实在让人难以漠视。

 


司马昭高高兴兴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。这种莫名的喜悦让他觉得生命很有活力。如同身体里油然拱出了春天。

 


……

“昭公,这里!”

司马昭出门见到刘公嗣,是在公府门前停着的马车里。难为手下官员不知谁,居然借来蜀地旧士族的马车。低调,倒也不失身份。

 

司马昭钻进车里,看见穿布衣、轻冠的刘禅,总觉得他今天特别明媚——

 

不再戴垂旒冠的刘禅,眉眼格外分明。布衣质朴,反而衬得刘禅比寻常子弟更细嫩光彩的肤色动人——毕竟养尊处优多少年!


他的肤色不如钟会白皙,却有美玉一样细腻的质感。笑得盈盈可爱。嘴里啜着香片,说话唇齿吐芳……

 

司马昭坐在刘禅身边暗暗捏拳,不得不忍住自己想伸手去抚摸的愚蠢冲动。

*要有礼有节啊、子上——

 

他侧脸打量刘禅半天,终于察觉到一点异样,好奇问道:

“你左边鬓角的发丝怎么没了?”

 

“打战的时候被割掉了啊。”

刘禅笑着回答。

 

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真让人心疼。……”

司马昭终于有理由能伸手捧起刘禅的脸,嘴里还啧啧感叹:

“好危险啊,如果刀剑稍错,这张脸就要破相了——”

 

 

“是呀,好危险呀。”

刘禅眼睛笑成了一条线。

 

 

两人相对片刻,气氛越来越微妙。突然不知谁起的头——

 

“呵呵呵呵呵呵呵呵——”

“嘿嘿嘿嘿嘿嘿嘿嘿——”

 

从车里发出了一串愚蠢的笑声。负责驾车的魏国侍卫隔车门如坐针毡,仿佛因为觉得不忍耳闻,高喝一声“驾”!

 

马车晃悠悠出发了。

 

02:


司马昭没想到的是,刘禅所谓的想邀请他去一次的地方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不是【地方】。

 


那是一条长街,又遍布多少小巷。

 

这条街离蜀皇宫不远,更像是民众买卖营生的市集。

有药店,医馆,打铁铺子,木匠坊,布庄,粮食舱坊,一并油盐酱铺……


小小的街摊摆成长龙,琳琅满目。

卖精美的小饰品,卖新鲜的果蔬,卖妇人胭脂,卖孩童玩物……有刻印的布画,泥塑的小马,木雕的面具画着五颜六色的花纹。

 

老妇人篮子里不知哪儿来那么多新鲜的花,搭着绒花卖,鲜艳好看。男人也买一朵簪在头上,应景作乐。

 

刘禅带司马昭下车,慢悠悠地走在这长街上,他心情愉快,花钱买了一只小手鼓,拿在手里摇着玩。又买了一个核桃木雕的小猴儿,手里没地方放,别进腰带里。

 

司马昭一开始有些局促,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。


他跟在刘禅身边,每当刘禅问他“瞧这个好不好玩”或者“你看这个可不可爱”,司马昭就以为刘禅在暗示想买,而他该掏腰包——

 


等到他终于明白,刘禅真是在邀请他“逛街”时,他渐渐自在,玩得倒比刘禅开心。


玩什么?——当然是买买买。



天下有几人能如司马公这般财大气粗?他买这买那,见到有趣的配饰和小铜扣,都是成组论堆地买,把钱当做草灰一样曼洒轻扬——

 

“公……兄,帮我看看,这些花叶哪一枝好?如果放得住,这一篮子都买了吧?”


“这架子上所有的泥塑彩棋很有趣!公兄会下吗?!每个花纹来一套。“

“这边挂着的小刀不错,都给我拿下来。——喝!好刀纹!买了!“


“这首饰不错,虽然雕工粗糙,野兽的造型却少见。——是南蛮子的风格?还有骨质和银质的?好好好,都给我装起来……“



“店家,这里的布料真好看!每个颜色来十匹——拿不了?……那我先付你全款,你把货物送到X王府,说是——”

 


这个高大爽朗的汉子,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个远道而来采办的商人。

他操着一口魏地的腔调,乐呵呵地谁说什么都信;

他得意洋洋地在街市上挥金如土、买翻全场;倒让街头不少男男女女侧目,觉得此人可爱有趣——

 


就在司马昭炫富炫得快要惊动巡街牙卫时,刘禅终于看不下去,将他拖走。

 


“虽然昭公很开心,但暴露身份就不好了呀。”


刘禅拉他,笑着往小吃的巷子里走去。

“接下来稍微忍耐吧,不许你再花钱了。”

 


司马昭被刘禅拉着手,甚至听到他第一次如同兄长般笑着“命令”他,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又扑面而来。

 


新奇。喜悦。世界变得好有趣啊。

……

 


再一次令司马昭意外的是,刘禅带他去的小吃,甚至不是店,而是一个包子摊。

 


彩旗招幌,热气腾腾,大蒸笼的摊子前满满人排队,拉成长龙。


刘禅让司马昭在巷尾等他,自己高高兴兴跑上前去,悄悄给老板一大把钱,又笑着回身说给其他买包子的人每人都送三只大包,麻烦大家体谅——


人们倒是起哄笑起来,不生气了,居然让他成功插队买回一荷叶包子。

 


这一捧包子花费不啻于市价百倍。

可见刘公嗣也是个败家子。笑话不得司马昭。

 


……

黄软的包子又胖又大又挺,皮下的肉汁似乎在跳舞。

就着枯荷叶的清香,好闻地让人垂涎三尺。

 

“不过是包子啊。哪样我没吃过——”

司马昭接过包子还嘴硬。但他话音未落,刘禅已经走到他跟前,拿过一只大包放到了自己嘴边。

 

刘禅吃包子的样子很温柔:好像知道包子汤水足,他轻轻啃一口,就不动了。嘴唇微微翕动,吮足汤水,——如同在亲吻那个包子。

 

等到片刻,刘禅松开包子,张嘴吐了一口热气。

回眸笑着跟司马昭解释:


“这又叫蛮头。是相父发明的食物。从前多用在祭祀,如今因为美味,终于能在街上吃着——”


“这家的蛮头尤其肉汁丰美,有糯米收着汤儿,佐以腌菜,小椒,块肉,吃起来简直让人害相思病。”

 

 

司马昭看久刘禅吃包子,突然脸红了。



“昭公,您怎么了?“

 

*突然觉得自己太粗暴,对不起曾经吃下去的每一只包子。

*居然想到奇怪事情,也是没救了。

 

 

刘禅将包子慢慢吃完,对发呆看着的司马昭点点头:


“昭公,现在趁热吃吧,我已经证过了,这包子无毒——”

 



*咦?

 

 

“刘公嗣,我没有那个意思——”

司马昭还在解释。


 

“无妨。”

冷不防,又被刘禅拿走了一只包子,放到嘴边吃起来。

 

“……”

司马昭愣了片刻,突然回过神来。



“刘公嗣,你根本就是想找借口、偷偷多吃两个包子吧——?!”

 

后发制人的司马昭勇猛地拿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。

他将剩下的荷叶包子高高举起,利用自己身高的绝对优势,保证了战利品的主控权——

 


滚烫的肉汁充盈口内,鲜香扑鼻。不同于魏地的风味,不同于公候府中的滋味……

这,是蜀地百姓的食物啊。

 

司马昭吃一口包子,却觉得心胸都开朗起来。

那种因为食物而激发的亲切感,顺着胃温暖了肠肚。做出这样好吃食物的人们,一定很热爱生活啊!

 

饱食,安居,足衣,再有那么一点点游乐和美味。

让人们活得幸福,也许并不难?

 

……

不过,接下来最有趣的是眼前的刘禅,小个子刘禅回身再想吃,却是不行了。他跳着脚也抢不到司马昭高高擎着的荷叶包子,不免露出郁闷的表情。

 


“哈哈哈哈,我要把它们全都一个人吃完——”

司马昭狼心大悦。

 


路过巷尾的野狗闻到食物的香味,摇着尾巴,绕着他们转。一开始似乎希望这两人施舍一口包子馅儿;久了,狗儿呜咽一声走开。



大概也觉得这两个男人真是让它没眼看。

 


#瞎狗眼,花式虐狗,好孩子不要学。

 

 

……



03:

 

“这,是我从前最喜欢的散步的路线。”

他们吃完小吃,慢慢沿另一条小巷穿出时,刘禅突然说道。

 

所谓吃完小吃,当然不止是包子。

还包括烧菌子,鹿肉干巴,盐渍萝卜,梅子糖,蜜饯李肉干,腊制兔头……

 

每一样刘禅都坚持先为司马昭“试毒”。两人吃得腮帮子也痛了。喝着竹罐里装的淡米酒,谁都不好意思说想要松一松腰带。

 


“这,是我从前最喜欢的散步的路线啊。”

刘禅突然感叹。

“我以前常常瞒着别人,跑出皇宫,来这街市上散步——”

 


幸亏星彩没有听见这话。




“这里让我觉得,这个世界活着很多很多的人——”

“而不是竹简上的两个字。‘万民’或‘百姓’。“

 

每一个人,都在活着啊。

他们争吵时认真的样子,他们坐在树荫下莫名其妙的高兴的脸;

他们算着家用,努力给日子添些喜乐;

他们的私心算盘,煞有其事的言论,努力活得再“伟大“一点;

他们突然就老了,直到老,都会生活在不同的恐惧和希望中,对某些事越发刻薄,对某些事开始宽容温厚……

 


人们,好可爱啊。

 “子民“这个词,好可爱啊……

 


司马昭叉腰,他突然有点理解刘禅的意思。

如同开启一丝门扉,他心里落下一道微渺的光芒。

 


*【天子的责任】吗?


那曾经在司马昭看来,与自己绝无关系的东西,突然慢慢显形,变得具体。

所谓“民生“的担当,是这种感觉吗?

 

……

“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,刘公嗣?“

司马昭怔怔地问道。

 


刘禅眨眨眼睛,没有回答他,转身接着往前走——

 

司马昭跟在他身后,觉得刘禅一瞬间快要打开的心扉在缓缓关闭。

怎么可能放过他!

 

 

“刘公嗣,你为什么执意不肯再住进蜀皇宫呢?“

司马昭突然问道。

 

刘禅的身体突然一硬。他的脚步停了下来。司马昭望着他的背影,莫名一阵心悸。

中了。


这位安乐公慢慢转过头,眼神有点黯然:

“子上。”

“等一会儿,我们到了那个水井……“

 

“哗!”

突然,不太远处一个被压抑的叫喊声打破了他的话头。

 

刘禅和司马昭同时听见小巷外一阵沉默模糊的骚动。

那骚动不一会儿,突然被扩大了数倍,居然演变成相邻一条小巷里的人群混斗……

 

司马昭扯着刘禅的袖子,果断往另一条安静的巷子中躲避而去。

不一会儿,有两个穿着青袍的男子匆匆赶到司马昭跟前。刘禅皱眉,上前准备护住司马昭,却被司马昭伸手一挡。

 

 

那两名男子一同扑通跪倒在司马昭跟前。其中一个压低声禀告:

“大都督!方才有刁民准备对您出手——“

 


司马昭一怔。他猛地回头,正对上刘禅唰地苍白的脸。刘禅面如死灰。

 


“子上,不是我!“

“不是你。我知道——“

 


电光石火,两人居然同时脱口而出。


话音刚落,又互相一怔。刘禅怔怔望着司马昭,胸口起伏不定,眨眨眼,突然眼底有些泛红。

 


 

跪在地上的另一个男子一怔,忙抱拳补充:

“大都督。不是行刺……”

“是街边有刁民认出了安乐公,想……朝二位扔掷污物。我们已经将他及时按住了。“

 


刘禅依然脸色苍白,他握紧拳头,一言不发地看着跪地上的两人。

司马昭怒色满面,抬脚一踢那侍卫长的肩膀,踢得人摇晃倒地。

 

“——蠢材,怎么这么不会说话?!“

 


又不悦追问:

“按住个人而已,怎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?“

 

 

“在行动过程中,不意遇见——“

重新跪好的男子抬头望了一眼刘禅,表情有点尴尬:

“我们不意遇见安乐公暗派的便衣守卫,大家误会了,发生了一点小争执。“

 

“什么?!”



刘禅听到这话,轻轻笑了笑。

半晌才幽幽说道:

“是误会就好。“



“毕竟昭公不是一般身份,不能像少年时候那么莽撞,吾觉得找些人暗中保护,还是应该的。“

 


“……我,也是这个意思。“

回过神来的司马昭扶着脖子,苦笑着点头。

 


“我派了十人跟随。不知昭公派了几人?“

刘禅笑吟吟地转向他,问道。

 


“……三十人。“

司马昭低声坦白。

 


又是一阵沉默。


是啊。谁真能如同轻薄少年,两小无猜,亲密无间?谁又能真正信任另一个人到百分之一百?

不能肆意寻乐。不能坦然无防。



就像屏风后的刀斧手,也许从没因为听到摔杯而杀出来;

但是他们必须在那里。但是他们毕竟在那里。


越想原因,越觉得无趣。

 


刘禅的笑容还是那么云淡风轻。他低头道:

“昭公觉得累吗?我们回去吧——“

 


“公嗣。“

司马昭扶住他的肩膀。他皱眉,徒劳地想挽回一点方才的喜悦。

“你刚才说的那个水井,我想去看看——“

 

刘禅低头沉默。

 

冷冷热热,乍暖还寒。

司马昭甚至幻听到刘禅哂笑一声,说水井而已何必那么执念呢?你我今日同行本来就是大错特错——

他心中焦急,却百口莫辩……

 


然而刘禅又笑了。永远看不懂的笑,表达了各种各样微妙的情感。

他微微皱眉,笑得有那么一丝幽幽落落的寂寞。


 

“那就走吧。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眼那个水井——“

 


刘禅抬头,轻轻晃一下身体,司马昭搭在他肩头的手便无声无息被滑落了。

 


“只是……”


只是——



“昭公,你我便装出行,不必太煞有其事。”

“不如把我的侍卫都撤了,全部由您的那些守卫来看护我们吧……“

 

我不是——



“公嗣。我没有别的意思。“

司马昭徒劳解释。但伏地的青衣侍卫之一已经得到了指令,识趣地领命退下。

随着他身影的撤去,刘禅的人也会散尽吧?

 


“昭公啊,昭公。“

刘禅将手从衣袖中拿出来,他对司马昭伸出手,

“如果连这些小事也随时记挂在心上,就简直没完没了了,不是吗?“

 


他不在乎。太好了。但愿他真的不在乎。




“……嗯。有道理。“

司马昭牵上刘禅的手。

这只手小而微凉,刚好够他一握,被他发热的掌心暖过来。

 


世事有那么多不如意,或者不得已。时间一久,还会变成对不起。

也许从来没有恰到好处可言,甚至这就是天意弄人。



不过,至少我曾经温暖过你的手。

 


万语千言,朝夕举动,什么都会是假。什么都可以是假。

岂不知这一点体温来自心头血,却万万是真?

 


“走吧。“

“走啊。“

 


他们走出小巷,看到那闹事的小巷人散去不少,还有三五个人在那搡弄一个疯汉。

疯汉还在挣扎中,有一句没一句地叫喊:

 

“刘阿斗!——你有何颜面再活在世上!“

“你若还有一点良心,就该拿拔剑,在祖宗祠堂里抹脖子谢罪!“

 “”


司马昭不悦,回头瞪着另一个跟在他们身边的侍卫。

“还等着干嘛?——还不赶快去捂着他的嘴,把人给我弄走?!”

 


侍卫忙领命。

 


司马昭觉得自己掌心中的手突然握成了僵硬的拳头,他低头看见刘禅脸上浮现了比鬼还狰狞的表情。

 


“请用草木灰混着马粪、塞满他的嘴。”

刘禅声音发抖地补充命令道。

 

刘禅的怒火隐忍而炽烈。尽管他平静得几乎只眯起双眼,那陡然的愤怒还是能鲜明察觉到。

 

侍卫得令,匆匆退下。



司马昭开始好奇起来……

刘公嗣的【心】,似乎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。

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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