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禅同人《碧水吞麟》34回。
《野有蛩,白露风》
前回文见晋江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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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概述:
司马昭误以为刘禅要暗中逃逸,星夜追杀到安乐公府时,撞破一切,才发现刘禅是在暗暗摆下七星灯阵借寿。——却被司马昭几乎破坏殆尽。
误会至此难解,司马昭发觉自己内心对于刘禅的爱恋。
于是与刘禅决绝:“从此君自由,永不复相见。”
一夜之后,他们作别。
司马昭因为大火熏坏了双眼;而刘禅一夜白头。
世事无奈如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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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:
没过两天,朝中的人都知道了:
晋王司马昭此番出游,居然半夜兴起,带着人偷偷跑去洛道山中猎狐!
结果狐狸没猎到,眼睛反而被烟火熏伤,竟失盲了数日。
瞎了眼的司马昭游猎兴致大减。(那是自然)从次日起,眼睛便敷着草药包着纱布。
行弓射礼时,因为看不见箭靶,满弓一射,箭从围猎场中飞出去百里之外,——把年幼的天子吓坏了。
好不容易匆匆履行完仪式。立刻回到洛阳安歇。
时人听闻,都暗暗以袖掩口,笑他不正经。
但这传闻也有一点好处。
司马昭这一折腾,展现犹如少年般生机盎然,让坊间之前关于他“身体不好,怕要一病不起”的传闻彻底破碎。
……
“嗷哟!疼啊啊啊——”
司马昭仰躺在床上,拍着床栏,夸张地嗷嗷大叫。六七个侍女围着他,诚惶诚恐,随时听命。
偏偏此时,他不想喝酒,不想饮食,只剩下眼前的黑和从眼珠里传来的钻心的疼。
他难受极了,干脆痛快地大叫,满床打滚——
“疼啊!两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啊!!我要像夏侯惇那样吃掉它们!!”
吓死几个胆小的也好。
“先等等。把汤药喝完——”
只有这个温柔的声音,能让司马昭稍微克制自己的抓狂。
他坐起来,朝空气伸出手,准备接碗——不料唇沾一点暖湿。汤药已经喂到了他嘴边。
“从前就说你太胡闹。如今可要听教训了。“
妻子王元姬轻声说道。
……
司马昭只是闷头喝药。他的手摸索到王元姬的手腕,一把抓住。半天,只是慢慢摩挲这细细的,光滑的手腕,一声不吭——
这沉默,反而让人毛骨悚然。
王元姬被司马昭请回来时,已经察觉这位丈夫性情变得有些陌生。
比如若是从前,听到劝解,司马昭大概会傻笑起来,或者顾左右言其他——
现在,他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。甚至感受不到其他人。
眼睛暂时失明,心,更是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。
“元姬……”
司马昭喝完药,半天才轻声道。
“子上?”
“你的手腕,居然这么细。也很可爱啊……“
王元姬突然觉得浑身一寒。
她的第一反应是,司马昭在拿她和另一个人相比。
司马昭的双眼若不是被薄纱遮住,现在应该是什么神情呢?
“子上。好好休息。需要什么你只管吩咐……”
“我想听你念诗。”
“咦?”
王元姬一怔。然后很快反应过来。
司马昭当然不是一个多么热爱文学的人。但他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人。这个人做什么奇怪的要求,都是不奇怪的——
“你想听什么?”
“《诗风》。”
王元姬不愧是王元姬。她没有说二话,离开片刻,再回到司马昭身边时,牵着司马昭的手,让他摸到竹简。于是展开竹简,一卷卷地读。
她的音调温柔,平静。优雅的语调不带情感,吟诵得十分简单,反而让人能慢慢品味文字间的情愫。
从“麟之趾”到“芣苢”。又读到“旄丘”,王元姬挑选其中有关王师与男子气概的诗歌,读给司马昭听。
这些古老歌谣的词句音节甚美。遥远古人的身影随诗篇呈现眼前。
司马昭听完直笑。
“从前的人真直白呀!”
她渐渐又选了一些描述星辰和风物的诗篇。至念诵《七月》,如同古代臣子,讽谏描述百姓泥露里生活。又吟唱山野里的美人,望着江河兴叹。
司马昭虽然没有大肆点评,却不停地点头赞许。
渐渐地,两人都觉得品味诗文歌词滋味甚美,兴致高了起来。王元姬于是开始渐渐挑选一些情诗来念诵——
微妙的是,当念诵《伯兮》这样的诗文时,王元姬始终感到微微尴尬。
她不希望司马昭将诗歌中那个热烈爱着丈夫的寒门女人形象,等同与眼前的自己。
这种热切的感情,十分不适合高门贵族。
好在,司马昭似乎真的只是单纯被诗文吸引,默默听取,偶尔评论一句“真动人啊””还能这样抒发心意”。
等念到《东门之墠》时,司马昭第一次“扑哧”笑了起来。
“东门之墠,茹藘在阪。
其室则迩,其人甚远。
东门之栗,有践家室。
岂不尔思?子不我即!”
“古人好有趣啊。和我们今天差不多呢。”
司马昭抚摸着被打开的竹简,笑着感叹道。
“不知唱成歌谣时,是什么腔调?”
王元姬顺着他的心意,挑选了篇幅更短,文字更简白生动的爱情诗篇,反复念诵。
《泽陂》《草虫》《山有扶苏》《月出》,都是这样的佳作。
司马昭越听越沉默。
等到妻子开始念诵《月出》时,他忍不住跟着低诵,声音深沉。
他对于这些深深思慕,哀伤而幽怀的句子似乎格外珍惜。
司马昭生性聪颖,几乎过耳不忘。
偶尔有词句错失,王元姬在旁略加提点,很快他就能抚摸着竹简,吟诵“子之汤兮,宛丘之上兮。洵有情兮,而无望兮。”这样的深情之歌。
王元姬自小身受公门府第的教养,有惊人的耐心和意志。她平静地随丈夫饱揽情诗,却始终能忍住不问:——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这是这个地位的女人,特有的智慧。
她原本以为丈夫心血来潮,想听情诗,是要学些粗鄙的小调,去调戏某个侍女……
现在却发现,丈夫居然缱绻于诗文,心绪翻涌,几乎不能自已——
他那片秘密的心底山河,此刻,是在为谁翻云覆雨呢?
王元姬突然有点羡慕丈夫。
这个男人拥有一切,半生快意恣纵。如今却怀有一颗赤忱的心,柔软滚烫,随诗歌动荡。
他沉浸在这古朴的情诗里,深深思念某个人,缠绵悱恻。——而那个人,一定不是王元姬。
现在,被隔离在他故事之外的她,开始有些惘然若失了。
……
她揣测司马昭的趣旨,翻出《黍离》这一篇来读。
这首诗曾是很多高门贵族的热爱。
……彼黍离离,彼稷之苗。
行迈靡靡,中心摇摇。
知我者,谓我心忧;
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。
悠悠苍天,此何人哉?
她未读完,突然发现司马昭突然抚额,紧皱眉,猛转过脸去。
“怎么,特别喜欢这一首吗?”
王元姬淡淡地问。
司马昭手按在眼前的纱布上。抿着嘴唇。久久,才声音压抑着说道:
“是啊。这一首果然最妙,特别形象。”
形象?
是谁的形象,此刻栩栩如生地、描绘在你心底呢?
“【知我者,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。】——这也是隐士之幽苦啦。很有人情不逮时,独自伤怀的高贵滋味呢。”
王元姬点评。
司马昭咧嘴,似乎在笑。
“不,我喜欢的是后面那句——”
“咦?”
“【悠悠苍天,此何人哉?】——老天爷呀,哪算是个什么人啊!”
“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!”
司马昭拍着床栏,居然大笑起来。
他敷眼的纱布,印出一双水痕。大概是揉眼时碰到伤痛处,疼出眼泪来了吧?
王元姬觉得眼前这个人品诗,实在无异于鸡同鸭讲。
司马家果真是血统诡异。
02:
爱恋一个人后,最生动的,是自身内心的变化。
心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柔软。灵魂不自主地渴望与世间一切呼应。本能寻找一切证据,证明这个世界多么庆幸有他,多么应该被眷恋。
司马昭突然一夜之间通神,竟读懂了天下所有的情诗。
他发觉世间所有的诗词歌赋,都在描写他和他的心——
每一篇都藏着刘公嗣。都藏着自己。
那些思念和渴望,化为无数男男女女的身影,化成无数他有缘经历过或者从来不曾体会的场景——
但归根到底,一切都只在说一件事。
他爱他。
他思念他。
……
司马昭甚至突然想学一学琴。
嵇康在世时,据说弹得一手妙不可言的好琴。能闻之令人涕泪雨下。从前未曾好好品味过,如今格外可惜。
将诗词歌赋的意味,投入到泠泠七弦上,大概格外能幽幽抒畅心意吧?
然而千金购来绝世好琴,却没什么卵用。
司马昭用手指挤压琴弦,弹播扣弄,只能发出干涩的噼啪声。按音则不准,拨弦而错音,心里旋律飘摇而至,在琴上手忙脚乱地奏,却顾东失西,不成音节——
越发郁闷得心头风云翻涌。积郁意浓,司马昭推开琴,临窗清啸,悲声入秋——
呜呼!司马昭终于爽了一时。
他将这被自己蹂躏过的名琴转送给王元姬,腆着脸说“名琴归美人,才是相得益彰”。
王元姬早知这人心血来潮学琴,结果不过如此——连白眼都懒得翻,接过琴匣,忙去仔细对弦上桐油了。
……
他如同一个贪吃而挑食的人,在无望而隐秘的恋情中,渴望摄取所有带着悲伤的色彩的艺术,以滋润他心里的【哀】。
心哀如死,才会下定决心,“永远再不见刘公嗣”。
这个毒咒反而让日夜变得异常漫漫难熬。
“一日三秋”简直是为他写的。
若由着司马昭的性子,只怕还要抢过毛笔来,改写成“一日十三秋”呢!
……
十余日后,他的眼睛已无大碍,司马昭却依然赌气,在眼睛上缠着纱布,哼哼唧唧不肯“治愈”。——只露出一角缝,不妨碍他阅看公文奏折。
他心里把这伤也当做“最后的,与刘禅有关的”纪念;不忍心彻底失去。
王元姬和侍女们哪里懂得他这缠绵的小秘密?——只当他发神经。
至于贾充,只怕是天底下少有几个知道司马昭胡闹原因的人。不过,他更不在乎。——只要不折腾出人命,又不耽误公务,司马昭就是天天头上顶个桶,贾充也一样冷笑着安然处之。
……
如此,如此。又熬过“绝交”一日。
白日越忙越好,到了晚上,枕边有人,暂逃得过心慌。
但是司马昭还是会入梦。
一入梦来,他再无凭无依,只是孑孓孤身一人。
在浩瀚的夜色梦境里,看不见一星半点灯火。
他被无色风吹起,飘过洛阳城的夜空,他看见满地倾颓的皇宫废墟,烈火烧尽。有人背对着他,坐在城墙上,穿着黑色的大袍,风吹起他的衣摆。
他轻声地对那个人说:
这可不算我又见你了。
那个人头也不回,只是平静道:
是啊。
司马昭站在他身后,看着这个背影,明知是梦,说出口时却心里怦怦乱跳:
我最近读诗歌词,总想起你……
哪一首呢?
那个人,在梦中,头也不回幽幽地问。
。
一瞬间电光石火,司马昭脑海中记得的诗歌全成空白。
他拼命搜索枯肠,脱口抑扬顿挫地念到:
【妃呼豨!——当风扬其灰。】
什么出处不记得了,依稀记得是描写女子在大海边思念心上人的情景。
纷扬扬落灰,多像这一刻烽火残城的景致!
那个人闻之,久久不作声。
……
梦醒以后,司马昭觉得“当风扬其灰”这诗句十分耳熟。他跳下床光脚跑去书房,翻来翻去,最后在一卷《乐府》里找到了原词,顿时傻眼:
《有所思》
有所思,乃在大海南。
……
闻君有他心,拉杂摧烧之。
摧烧之,
当风扬其灰。
从今以往,相思与君绝!
勿复更相思!
……
司马昭蹲在地上,凑着灯光看黄竹简,墨刀字。
他简直想给乱吟诗的自己一个大嘴巴。
03:
天气渐渐转冷。秋夜越来越长。这清冷的高天别有一番美,司马昭常常在庭院里望着月色发呆。
洛阳的云缕散尽时,星辰布满东天,明亮而孤傲。
司马昭打了个喷嚏,突然想起那一首来,于是清诵:
“嘒彼小星,三五在东。
肃肃宵征,抱衾与裯。实命不犹!“
他的声音明厚,郎朗悠扬,吟诵得很有气势。妻子王元姬慢慢抱衣来到他身后,默默听他诵唱。
司马昭长出一口气,一回头,却发现王元姬睁大眼睛,怔怔发呆,眼中滚落下泪珠来。
“怎么,元卿?”
“想起了安乐公的夫人——星彩。”
王元姬慢慢侧头,以无可挑剔的姿势优雅地抆泪。
“星彩怎么了?”
“子上,请你答应一件事……”
“让星彩回洛阳,回到刘禅身边吧。“
王元姬叹道。
“……为什么突然这么讲?”
司马昭面无表情。
当初让星彩离开刘禅身边,出调征军为将,是为彻底化解季汉王权势力。如今的刘禅再无可能竖起王旗,让星彩回到他身边亦无可厚非——
但司马昭暗暗不愿意。
他不会刻意去阻挡,至少也是准备沉默不提。
如今居然是妻子王元姬主动提出来,莫名让人介怀。
“有消息来报。星彩受伤了。”
王元姬低头望庭中静水,一尾游鱼。
“她秋日练兵后,骑马从山坡冲下来,连马带人一起跌进了沟壑里。”
“战马伤穿胸肺,当夜就死了。——星彩摔断腿和手臂,只怕养好伤,也再不能胜任将领。“
“所以,请让她回到安乐公身边吧。”
王元姬说来淡淡。想那场面,却是触目惊心。
司马昭愕然回头:
“她是出色的武将,怎么会摔——”
突然,司马昭住口不言。王元姬的眼神里全是悲戚之色。
他们一瞬间自然都明白了。
星彩竟然刚烈至此,——这是以性命明志,不惜自损。
只怕,她终于听闻“司马昭夜狩安乐公”,于是狠意下定决心——
从今后,只有生死厮守在刘禅身边的安乐公夫人,
再没有为司马昭御兵的星彩将军。
【要么让我回到他身边;要么,我何惜残躯,何惧一死。】
“……”
这种被挫败的感觉,司马昭并不陌生。
这个世上总有人比他更热烈真诚,更执着直白地,去爱刘禅。
他们爱他起来,淡漠了生死;
留下这个永远要做反派的自己,暗暗可悲,宛如闹剧的配角。
“……那,当然,就允了吧。”
“再派些人去,好好安抚。善赏星彩夫人——”
司马昭喉间酸疼。
他与王元姬沉默对立须臾,终于忍不住,苦笑着感慨:
“星彩与……安乐公之间,真是鹣鲽情深啊。“
“元卿与我这么多年,若有一日此等情景,你对我能否——”
“怎么能说这么不吉祥的话?!”
王元姬立刻打断他。
两人都是脸色苍白,互相看,只知对方心情翻涌,却更怕被窥见自己内心的秘密。
“……”
王元姬扶着心口,低头叹息。
“我做不到。”
“咦?”
“我早就知道。我和星彩,从骨子里便不一样。”
“【忘我以钟情】这样的事……”
这位娇小的夫人,一双美目盈盈含愁。轻声而坚定:
“恐怕,我对世上任何一人,都无法做到。”
“如果夫君期待,有人为你用情至此,恐怕要让你失望了。”
王元姬果决的言辞,倒很有优雅的气魄。司马昭听来,皱眉玩味,转刻哈哈大笑:
“我怎么会失望——”
“你能对我如此诚实,已经非常可贵了!”
司马昭揉揉眼睛,转身叉腰,仰望天际。
是了,是了。
就这样让星彩回到他的身边。让他们这姻缘里的一对,在新府邸中,从此依偎厮守;如此各自团聚,各自相安……
老死不相往来。权当做不曾有旧。
任自霜雪侵,白发长,
把这思念或揉碎在日夜流年里,或带进百年后的坟茔中。
作为一个结局,不是很好吗?
这种悲情,不也很完美吗?
司马昭又长长吐出一口气,不由眼圈红了。
身后王元姬清冷的声音传来——
“子上。以后我去安乐公府拜访星彩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望安乐公?”
“!”
司马昭回头,望着妻子一本正经的脸,不由目瞪口呆。
“你为何要去拜访她?!”
“我和星彩一同出巡,上过战场,也曾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呀。必然要常常去探望她的——”
王元姬理直气壮。
“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吗?”
“我不去!我不要再见到刘公嗣!”
“……好吧。那我可以去吧?”
“可以!!”
连捧灯的侍女,都能看得出尊贵的晋王司马昭,此刻内心陷入何等【剪不断,理还乱】的抓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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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给好友【 @一一 】的星禅点播。
【虐心番外】
星彩回到安乐公府,看见走出来迎她的刘禅一头白发时,愕然。
她猛地推开侍女,扔下手杖,奋力向刘禅扑去——脚下一趔趄,要摔倒时,早被飞奔扑上来得刘禅一把抱住。
刘禅的宽衣大袖飞扬,将星彩卷裹其中。
“回来了就好啊,星彩。”
“你这个白痴……”
星彩闻着这久违的衣香,抓紧这人的衣襟,放声如同野狼一般大哭,愤恨悲嚎:
“我听说了!我听说了!我还有些不信,现在看了你才知道是真的——”
“他毁了你的灯阵!”
“我不应该离开你呀!”
他们久别重逢,悲从心来,直抒思念,差点什么都不顾了。
星彩与刘禅重逢,是喜极;见到刘禅一夜白发苍白如纸,是悲极;悲喜分错,她陡然盛怒。眼底冒火光,紧紧握拳道:
“我一定要杀了司马昭!”
刘禅惊得跳起来,捂着她的嘴,痛声喊道:
“你要是去杀他……倒不如先提刀来杀了我!!”
星彩愕然地望着刘禅。
刘禅泪如泉涌。哀然抱着妻子,将额头抵靠在她锁骨上。
“小星,你这已经是杀了我了啊!”
星彩这才反应过来,刘禅是在哀痛,责备她不该自残自伤。
这哀痛中自有怜惜爱意。两人苦涩之中,又暗暗欣慰,毕竟重逢——
于是两人又抱在一起,心酸且喜。
“哀哉,痛哉!夫人你伤了腿。以后再也不能见你翩然飞燕舞了。”
刘禅一边擦眼泪,一边说。
飞燕舞,是前朝飞燕夫人创的轻盈盘上舞姿,柔弱轻盈,婉转可爱。
舞蹈时彩绦随荡,如同要乘风而去,极有女性柔媚的艳姿。
星彩悲伤之中,闪过一丝惊讶:
“我什么时候学会过那种舞蹈?”
“我知道你打死也学不会。”
“只是从今以后,可以这么跟客人胡说吹牛了。腿伤无对证。倒也没人会戳穿你——”
刘禅脸上还有泪痕,合袖慢吞吞地说道。
下一秒,星彩那擒龙扼虎的手,毫不留情地捏着他的脸颊;
安乐公夫人语气冰冷可怖:
“夫君。你是认真地想开这个玩笑吧——?”
“哎。疼啊、疼——”
刘禅依然慢吞吞说道。
(未完待续)